冬丝没头发

嗨~谢谢你喜欢我。

【🐒🐴🍬】不完美贩卖铺

大概是个现实背景设定

ooc⚠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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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,某幻下播了。

鼠标左键按下退出直播的按钮,咔哒一声,一切最后又归于平静。屏幕背后的一条条弹幕都闭上了嘴,昏黄的小台灯好像快没电了,橙黄色打在脸上是半边脸的亮彩色。

明明已经过去很久,还总是能够在直播间的弹幕里看见有不少人说他头大说他胖,低头刷刷微博主页也总是看得见这些消息。

要说真的不在意吧,也多少还是会在意的。某幻熄了手机屏幕随手往软床上一丢,索性不再去想那些,摘下耳机起身去洗漱。

好像无论怎么精进,这些本能改变的东西都无法改变,总有人会对着这些说个几句话,依旧有不少人谈论他鸽视频,头大,胖…不管是恶意还是非恶意。

要是世界上有个地方能够卖掉自己的不完美,变成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,该有多好?——上海难得有个雨夜的时候,某幻走在街上这样想,深秋来的季节有点冷了,凉风夹着细细密密的雨拍打在伞面,他拎了一袋子牛肉卷和食材准备应和同中国boy约的小情侣晚餐。

雨下的不算大,但是又密又紧,某幻将购物袋在怀里紧了紧,手机像是有信息来了响个不停,他手忙脚乱地才从裤兜里掏出来,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男朋友催促的消息,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——不完美当铺,期待您的到来。

现在的骗子真是越来越不上道了,这种哄小孩儿的把戏也敢使出来。

某幻草草略读了一下信息提示栏,最终目光在诸多服务上停留至典当或暂存不完美。他手指迟迟没有按下删除消息的按键,犹豫再三又抬头看看身边的门牌号,他恰巧站在地址所属巷道的门口。幽深的小路向里面攀延,只有微小的几点光火作为指路的灯塔。

好吧,就只是好奇一下,看一看就走?

他沿着小巷子蜿蜒着走到尽头,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,迎面吹来一阵夹着紫藤花香气的柔风,裹了人进入温暖的室内环境,像极了一家诊所。

“您好…请问是不完美贩卖店铺吗?”

这个店名怎么念怎么怪,某幻皱了皱眉,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短发女人,戴着口罩衣着白大褂的样子倒也看起来像个医生。

“啊是的,请躺到台子上来吧。”柔的,女声,绵绵软软,纤长的眼睫下是深厚的黑眼圈,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容貌。

“你得想好,要抽多少。”

“能全部拿掉吗?”

现在变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,怎么可能会放过?酒精棉擦过某幻的手肘中间,按压青紫色血管后将一次性枕头推进血管里,刺刺的一下,就像平常抽血扎针,最终流进献血的血包那样。

“噢…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留一点的,不然你就会像那个一样。”

女人的指尖划过某幻的皮肤,随后又轻飘飘地指向托盘边上一个晶莹剔透的糖块小熊。某幻顺着指向望过去,那是一块可爱的小熊硬糖,但是已经缠满蚂蚁,被啃噬得几乎面目全非,只能依稀辨认出是小熊外形的糖果。

“太完美的东西无法融入集体,你知道的…某幻先生,人们见着过份漂亮的东西总是会优先考虑去摧毁。而且,千万不要低估人对人的恶意。”

某幻深呼吸了一下,才意识到全部抽干不完美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。他逛网站,做这一行这么久,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网民。当人们面对一个陌生而近乎完美的人,本能地第一反应总是想着把他拉下神坛而不是夸奖两句。贪婪的蚂蚁不会认为进入蚁巢的糖块小熊是好朋友,那只是异于他们的一块充饥口粮。

某幻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恶?他本以为在嘴唇后头顶深渊里一定有蠢蠢欲动的恶兽,否则怎将人撕碎而不留骨头?直到他扯开火舌凝望深渊才发现,原来犹太教徒才是钉死耶稣的罪魁祸首。

他们会争相而上,以唇舌或键盘为刀枪剑戟刺穿人的胸膛,拆分之后融入自己的骨血才算同化了一个异样的事物。甜味的糖块碎了,咯啦…咯啦…变成细细的屑沫,一个人如何被嚼得稀碎?是人们口里的火舌同十字架,某幻清楚,也不清楚。

“好吧…那就留一点。”他别过头去,针管里汩汩地淌出蓝色的液体,不是鲜红夺目的血,安安静静地流淌,逐渐充盈塑料血包的包装袋,细碎金色的漂浮物上下浮动,足够盛满了一整袋250毫升。

女人同某幻说,越是对自己不满的人,所抽出的不完美就越多。他望着那一大袋摇晃的蓝色液体,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体里会有如此多的不满意。

“请问您是要暂存还是卖掉?”

“还能暂存的啊?”

“可以,有的人会后悔的,比如受不了光鲜亮丽而暴露在聚光灯下的生活,就可以选择拿回去。”

“那还是暂存吧。”

他向来是保守的性格,此刻心里还盘算着这东西以后是不是能涨价还能卖得多一点价格,老赌徒了。

但是出了这门店,某幻便觉得一身轻松,更新视频和写歌的灵感不断涌出来,他几乎想要一刻不停地跑回家去。

由此之后,网络上对某幻所有与他头大或者胖相关的不良言论全部消失,他不再长期鸽视频,几乎要变成周更,视频质量走高外加经常直播和出歌却依旧能够把每件事都做的很好,可是当大家都称赞他的时候,只有中国boy看出些端倪。

某幻睡得越来越少了——中国boy首先能感觉到的是这一点,自从他雨夜出门买过一趟食材之后他的睡眠时间便逐渐缩短。经常在深夜里只睡几个小时就窸窸窣窣地撩开被子跑去书房,要么是直接做视频或写歌通宵,要么是第二天在书房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睡着,电脑大屏幕上留着未写完的好几版歌词word文档。

这一切都不自然,你要说他哪儿做的不好,好像又挑不出刺,但是又确确实实出格了。

“某——欧呜——幻!”

“干嘛——!”

“叫你吃饭呀,能干嘛吗?”

“癌呀,你先吃吧兄弟,咱先写完这个嗷。”

又是一模一样的回答。

中国boy紧了紧手中的卧室门把手,众所周知某幻今天只吃了早上一顿饭,然后屁股往电脑前面一坐就再也没起来。这一次无疑是最后一根压垮情绪的稻草,他不再宽恕某幻这种耗费自己身体健康的创作行为。他已经那么瘦了,连抱在怀里都能摸到骨头,如果靠此减肥什么的属实过份,中国boy走上前去抢过鼠标按下保存文档的按钮,进而不由分说地拉起某幻的手腕就扯着人往餐厅走。

他的手腕太细,用两根手指绰绰有余。中国boy并未理会某幻言语之中的拒绝之意,只说着你差不多可以停一停了。

“我不能停下来!”

某幻大声地回应过去,一时间手腕上扯动的力气也散了,徒留两人在原地站着。某幻从未用过如此大的声音冲着中国boy说话,显然是将人吓了一跳。

他怎么能停下来,他觉得自己停不下来。如果停下脚步去奔跑,那这个互联网的改朝换代迅速就会筛掉他,他吃这一碗饭,就得不停地创新,在潮水褪去之前留下痕迹。

“你怎么了…”

回应他的不是对应的怪罪和控诉,只是淡淡的,透露出一点不解和委屈的言语。

某幻只是一瞬间的眼神接触,便看见那双眼睛里担忧和委屈的神采,愤怒的十秒钟里,他没有了控制的缰绳,明明想要在爱人面前展现完美,却更是对他甩出最难看的样子。

撞见那样的眼睛,比千刀万剐更痛苦。

“别,不…呃…我是说…我还是自己待一会儿吧。”某幻张了张嘴又憋不出什么词来,只能强行掐断沟通的线。他在一切完美的事件里暴露出了一点不完美——在无法掌控情绪的舵轮之后撞向礁石,由此,对着自己的爱人发了本不该对他发的脾气。

某幻转过身去用手捂着脸又搓一搓,努力平复眼眶子湿了的状态又蹲下去,他向来一情绪激动就会泪失禁,可是自己也不敢回头去看那双眼睛——赤诚的,热切的眼睛里夹杂了疑惑和一点难以察觉的委屈,好像自己在那眼神里是赤身裸体,照得他那层看似绚烂的完美躯壳都褪色而不堪一击。

中国boy似乎是最能看清他本我的那一个,有时候某幻也会觉得奇怪,在中国boy那里他向来如此,努力掩藏自我后依然会被挖掘出真我。

在别人称赞他做事完美的时候,他说某幻我们出去玩好不好?他说某幻,你不太对劲,该歇一歇了,你太累了。某幻,你太焦虑了。某幻,你靠着我睡吧。某幻,某幻,这两字念来嘴聚拢又笑开,葱茏岁月里青年男性的声音很悦耳,夜晚拢着火时噼啪作响的火星溅进冰窖的心,像紫藤花色的串铃铛被夏风吹得叮叮当当响。

这种感觉太奇怪了,又讨厌又喜欢。像在完美透亮的璞玉里挑出一线瑕疵裂缝,在无尽疲惫的尽头忽然迎来一杯热牛奶和柔软温热的被窝,深知赖在里面会变得慵懒又不舍得离去。

医生没有抽走他的七情六欲,让他姑且还能当一个凡人,唯独剩下的那一点不完美,是容易焦虑。

一张弓愈是长时间绷紧就愈是容易崩断,柔软的心一层层裹上硬的盔甲,本以为可以走得更快更远,却没想到过刚易折。

某幻至此才明白,原来他在中国boy面前是个胆小鬼。

胆小鬼连关心都害怕,连幸福都害怕。恐惧那些东西一瞬间来的太快太好,把他受尽风霜变得坚韧的心摧毁。他想把更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,中国boy却总像一根挑开他那块遮羞布的长棍,问问他是否出现了问题。

他蹲着,于是身后的人把他抱进了怀里。

本身只是急了的深呼吸,一剂不良情绪像酒精沸腾在血管里。一瞬锋芒毕露后又落进一个绵软的怀抱,某幻的呼吸逐渐在中国boy的拥抱里平稳下来,随后迎来的是喉头发干,全身的温度从凉转向温热。他将额头靠在人的肩膀上,气息平稳的同时带来一股子莫大的委屈,某幻努力抓着中国boy的衣服去平复夺眶而出的眼泪,他只是换气又深呼吸哽咽,不愿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,连手都忍耐到发抖。

中国boy没有说别的话,只是顾着将人抱在怀里,任由他抓着,哭着。某幻多久没有这样主动靠着他了?几天?几周?甚至几个月呢?

他太能忍,无论什么事只要自己兜得住就绝对不会主动漏出一分一毫。他在别人眼里是善于掩藏情绪,却在他眼里演技拙劣而无处遁形。

是不是成年人世界里的崩溃都要考虑崩溃的后果?

“对不起…boy…对不起…”

“我知道…我知道,某幻。”

仙人掌在干涸的沙漠里痛哭,他好想要一个抱抱。于是他在许久之后终于等到属于他的棉花团子,不顾一切疼痛和苦楚热切相拥,哪怕那些锋芒挑开纤维戳得丝线翘起,离开时徒留一身针刺,棉花也只是说:噢,能麻烦你帮我拔一下吗?

中国boy知道,他与某幻之间无需多言,压力过大的时候人的情绪是关不上的潘多拉魔盒,总容易爆发。当某幻选择缄默的那刻,他是一只跳到湖中心冰面上的火狐狸,在纯白世界里一笔艳丽漂亮的鲜红色,在孤立无援的荒岛上恐惧得浑身战栗却又挺直腰板。他磕磕巴巴地带了哭腔,急着不停抽噎一句话说不出口的时候又被温柔地拍着背顺气,他最终在中国boy这里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全招了。

他无非是想让爱人能够见着更完美的自己,但是没想到对方并不是这样想的。

“哭好了吗?让我看看,诶呦…眼睛都红啦马哥哥?”中国boy好不容易等到某幻不再哭了,颠了两下才把怀里的人捞起来,拇指抹掉一点点还未流出来的泪花,轻轻在脸颊上啄了一口又抱在怀里拍拍,“我其实希望你能做你自己,你可以对着那些讨厌你的人不那么温柔,可以多睡一点,多吃一点,偶尔鸽子一下,都没关系的。”

“可是我…那样…没有人喜欢我,大家不都说我那样不行吗…”他无论怎么做都没法闭住别人的嘴不再谈论那些,一个屏幕可挡不住人的唇舌。他不怕那些陌生人的激烈言辞,他更怕的是自己的粉丝恶语相向。某幻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又眨巴两下,模糊的视线里迎来逐渐靠近的脸,眼泪被轻柔吻去后留下一点柔软和温热。

“那太好了,我是第一个吗?”

“呃…啊?”

“开玩笑开玩笑!”中国boy抱着某幻躺下去摔在软榻上,某幻一个劲儿扒拉着要起来却被扣紧了腰起也起不来,他轻轻捏了一下某幻发红的鼻尖,像是调戏情绪未稳的小猫,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你,哪怕你不完美,所以别去管那些人怎么说啦。而且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又怎么样?我中国boy!诶!永远站在你这边!”

怀里的人又开始眼眶发红,低头往他颈窝里钻了几下不动了。他像个落进冰窖里被封死了出口的遇难者,中国boy敲开了冰封的洞,向里面伸来一只手。射进来的阳光又刺眼又温暖,照得某幻要落泪,他不必再一个人扛着所有,所以义无反顾投奔进那个柔软的怀抱,从此孤独的浪船有了归港的灯塔。

又是一个晴天,某幻又一次踏入那个紫藤花香气的店面——“你好,请问我上回暂存在这里的不完美能收回吗?”

软风抚过他的发丝,细细密密地拭过他每一寸皮肤,某幻这样说着,终于学会同自己和解。

人身上之所以有裂痕,因为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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